看法|那年我买了件风衣

那年我大四。

“哟，龟龟学长，你咋穿这样呀？”声音来自我的一个学妹，我的脸一下就红了。

当时是在成都新东方新南门校区的报名大厅里，我正往里走，被她撞个正着。我穿了件风衣，具体的样子我已经记不得了，反正就是腰上还有根带子的那种，至于当时我有没有绑上我就不知道了，我想如果我还绑上了，那应该更可怕吧。我手上提了一个沙驰的包，就是略商务但又不失休闲的那种，里边放着当年托福绿色的那本朗文出的巨厚的教材，还有我的讲义和草稿啥的，巨重。

衣服是新的，鞋是新的，包是新的，就算再怎么不搭，都是我跟爸妈一起专门去买的，只因为那是我在新东方的第一次，第一个班，第一个大班，第一个托福班。第一个具有我印象中新东方的班该有的样子的那种班，你们能懂我的意思吗？

2015暑假托福大班

回到高三毕业的那个暑假，和同学毕业旅行回来之后，玩到最后只能玩自己的时候，百无聊赖报了个新东方的班，美国口语中级。那个班一个教室被坐得满满当当，我在第二排还是第三排，忘了。当时我是怯生生地坐进去的，我很不习惯这种人挤人的感觉，还坐那么满，我都没地方逃。

很快，在一个教室里坐得这么满，又是口语课，你被逼迫着必须迅速和周围的人熟络起来。我是那个班最小的几个人之一，我周围全是大学生，虽然也没大几岁。我还清楚地记得我右边是个美女，是那种在夏天穿黑色v字领的美女，说实话，我还是忘不了，现在想到，心还是跳得快。

那个班上我印象还比较深的是个40多岁的工程师，当时大家听到他这么介绍自己都发出感叹，谁也没想到他这个年纪还会来学习，当然，后来当我自己在自己教的大班里边也见到越来越多这种年龄的人的时候，特别是在上海这种人还特别多，才觉得当年的自己有多幼稚。

再后来，自己作为学生上过四级班、六级班、托福班，我作为学生在新东方只上过很多人的班，那时候似乎也没有什么小班的概念，所有老师在台上都是指点江山的感觉，现在都还能历数自己知道的或者上过课的老师：关键、曹伟、宁柏宇、高薇、申洁、冯鹤，以及等等。大班上课是冬天眼镜上都能起雾的那种氛围，成都新东方GRE强化第一个大班我在里边，将近三百多人，每个人面前一本红宝书，你身边还是一样的全是人，都在狂记笔记，你可以想象作为老师在上边看到这种场景得多爽呀。所以你知道吗，直到我自己真的走上讲台，我印象中新东方的班就是这么大的，人就是那么多的，老师就是那样牛逼的。

我走上楼，202教室，教室的门是打开的，里边的灯光照出来，我有点炫目。管理员老师正在给每一个同学签到打勾，我深吸一口气，走过去。

“同学，听课证。”

“呃，不，我，我是老师。”

“哦！！周老师呀，哎呀，主要是，呵呵呵呵。”

我也尴尬地笑着，拿笔签字，进教室：

万箭穿脸！

是的，这是我走进教室的一瞬间的感觉。你能清楚地感到从学生那边投来的齐刷刷的眼光，像一根一根的针一般飞向你。我的右脸是滚烫的，硬着头皮走上讲台，看到下边坐着两百多个人，吓傻了，只能是默默地从包里拿出那本绿色的朗文放在讲台正中间，又拿出讲义放在左边，我的上课笔记放在右边，拿出几只可能会用到的笔，放在朗文的上边。不夸张地说，就跟要进行什么仪式一样。

2015暑假托福大班

而直到现在，我走进任何一个新班之前，我还是会在教室外做热身运动，会狠狠拍自己的脸，会张大了嘴活动脸部肌肉，会发气泡音让嗓子放松；我还是会更愿意把最好最新的衣服穿到大班去；有趣的是，我都还是会整齐地摆放所有需要用到的东西，不过是书换成了电脑，笔换成了iPad。

只因为我觉得我需要有一种仪式感。

因为各种原因，大班教室越来越少，我是眼睁睁地看着好几个大教室被拆掉改成一个个的小教室甚至VIP教室的。其实我就一种感觉，我要的那种仪式感没了，慢慢消失在我的职业里了，我们快被抛弃了。

我们被灌输叫作要做服务了，你不光要上课了，你还要监督学生了，所以班要小了，大班没人愿意上了，于是最后我们自己也信了，我们放弃了，我们迎合了，我们不再坚守了。

我听过一句原话，如果不是因为你在，大班就不会再开了。我好开心，是因为我还在不要脸的坚守吗？是因为我就是不做服务吗？我其实想说：

我凭什么要做服务呢？

是因为我没有做到我该做的吗？

你凭什么要下结论大班没人上呢？

那上边的照片又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大班的老师不是最合理的配置吗？

说多了都是泪，算了，我还在，就还能坚守，上完最后一个大班吧，打光最后一颗子弹。我在上海，我只上大班，我还是当年那个会隆重地准备一件风衣去上课的骚年。

寒假我的班号：

托福北美名师大班：NT551、NT554、NT553、NT552

GRE强化大班：G490、G4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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