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的高温让这座城市显得有些闷热,机场干净的白色地面上,被阳光雕刻出了几道斑驳的影子。
尚禹溪拖着一个小旅行箱,干练地朝机场的门口走去,她穿着一件Burberry今年新款的风衣,脚上踩着一双Christian Louboutin,刚一出门,她就伸手将墨镜扣在了脸上。
再次踏上故土,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哭着从这里离开的小女孩,在国外这些年,她从没有动过回国的念头,可这一次,却因为瑞普斯会馆的总裁得了脑淤血,而被医院派回了国。
四年前的一切历历在目,她的自尊心,她所受的屈辱,如同昨日经历,清晰得让她觉得可怕……
她至今仍然能听到那个气势凌人的声音,在她耳边一遍遍地践踏着她的尊严:“你要多少钱才能离开我儿子?像你这种女孩我见得多了!母亲是个***自然你全身都是一些狐媚功夫!不过你放心,有我在一天,我就不会让我儿子和你这种人在一起!”尚禹溪深吸了一口气,紧紧握住了拳头。
这些年来,她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国外,不再和沈向北有半点接触,就是不想再次经历这种污言秽语,她不能容忍别人践踏自己,更不能容忍别人侮辱自己的母亲。
到了利兹三甲医院后,她径自坐上了电梯,当她走出七楼电梯的时候,她恍惚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也许是坐飞机太累了,所以出现了幻觉……
她没有回头,而是径直走进了院长办公室。
利兹三甲医院的院长栾非也是心脑血管专家,看到尚禹溪走进来,就赶紧起身迎了上来:“你就是珊妮吧?我常听你师父提起你!”
尚禹溪赶紧微笑着对面前这个个子很高、气质不凡的中年院长说:“师父也经常会提起您!可这一次因为医院里有个重大的手术抽不开身,要不然肯定会来和栾院长叙叙旧的。”
“你师父还真是一个大忙人啊!不过,他能舍得把他的得意门生派来协助我,我也算三生有幸了。”栾院长笑着对尚禹溪说。
“院长您抬举了,师父是派我来向您学习的,还希望院长能不吝赐教才是!”尚禹溪也学着他的口气说道。
“一看见珊妮你,我就有一种看到了自己女儿的感觉。”栾院长继续开玩笑地说。
“栾院长您过奖了,我怎么能和令千金相提并论呢?”尚禹溪赶紧摆摆手,然后轻松地笑了笑。
“我女儿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那孩子……”栾院长正说着,就听到办公室门被人用力推开的声音。
接着,一个女孩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了栾院长身上,然后叫了声:“老爸!”
没等尚禹溪反应过来,她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那个身影……
她只感觉到自己的胸口猛然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砸了一下,心跳加剧,又有些窒息。
沈向北穿着一件印有“利兹三甲医院”字样的大褂站在那里,目光直直地落在了尚禹溪的身上。他的眉目与四年前没有一丝差别,用当时同学的话来说,就是“哪怕余光扫上一眼,都会彻底沦陷”,而尚禹溪这一次看到他,却也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只是,这次是疼痛的。
他们就这样尴尬地对视着,沈向北的眼睛里似乎充满了伤感,但在尚禹溪的眼里,不过是对过去四年回味的酸痛感觉而已,她不认为像沈向北这种富家大少爷,会在与自己分别四年后,依然挂念自己。
“刚说起这个丫头,就来了!一点儿规矩都没有!唉!还真是让我头疼!”栾院长一脸哀愁地说。
尚禹溪看了看栾院长身边的女孩,倒是真觉得和自己眉目之间有那么几分相似,她梳着一个利索的马尾辫,像极了四年前的自己。
尚禹溪朝女孩笑了笑,极力掩饰着自己的不安。
“对了,珊妮,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院里心脑血管科室的主治医师沈向北,以后,你们还需要多多配合。”栾院长这个时候走到了沈向北身边,对着尚禹溪介绍道。
尚禹溪微微张了张嘴,点点头,故作潇洒地走过去:“沈医生,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
沈向北犹豫了一下,然后肯定地说道:“相互关照!”
尚禹溪笑了笑,转身看着栾院长说道:“院长,我想先去看看病历,就先失陪了!”
栾院长赶紧走到她的身边,说道:“好!那我让向北带你过去。”
尚禹溪没有说话,而是低下头提起了自己的行李箱,一步步走了出去。
沈向北跟在尚禹溪的身后,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冷了下来。
“小溪……”转过楼梯口,她就听到从沈向北嘴里轻轻吐出这样一声,满是心碎和疼痛,接着,她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轻轻捉住了。
她回过头,正对上他那双满是温柔的眼睛,和四年前相比,他更加成熟了,那原本就棱角分明的脸,被时光雕刻得更加完美,挺拔的身姿在见到她的一瞬间,有些激动地发抖。
“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他的声音和当年一样,就在这么一瞬间,尚禹溪甚至觉得,他们还是当年的那两个人。
也正是这个时候,她耳边又响起了沈母那嘲讽的声音,她条件反射般推开他,然后将头转向一边:“请叫我珊妮医生!”
说完,她转过身朝着楼梯走了过去。她与他之间的关系,在他母亲出现的一瞬间,消失殆尽。
直到尚禹溪踏上了最后那截楼梯,她才听到身后一个心碎的声音:“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为什么会选择离开,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她还记得当时那种苦难的日子,她为了赚医学院的学费,去了一家酒吧卖酒。这件事情,沈向北是知道的。也正是因为他告诉了他母亲,所以,他的母亲才会指着自己鼻子说了那些难听的话。
所以,她不能原谅他……
但是,不知不觉得,她还是想到了,她们第一次相见时的情景。
四年前,她还是个刚从医学院的毕业生,在一家小诊所实习。
“查……查封?”
站在诊所门口的尚禹溪看着门上的封条眼前一黑,几乎是要哭出声来:“不是吧,才请了三天的假回学校拿毕业证,怎么回来就是这幅模样了?”
初夏。本应该是个让人汗流浃背的季节,尚禹溪只觉得浑身发冷,手脚不受控制地抖个不停。大脑里迅速地闪过一排弹幕:“工资没结你就倒闭了,你拖欠我的那一个半月工资是要闹哪样!”
没错,这是她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尽管是一个不入流的小诊所,可是为了进到这里来她也算是费尽心思了。现在她几乎是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才认清这惨痛的事实,不由得哀叹自己的命运真可谓是一波三折——毕竟倒霉的事情可不止这一件。三天前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请下来假期去拿回毕业证,谁知却偶遇了她的初恋小男友。
前男友洋溢着一脸油腻的笑容喜滋滋的告诉她,他要结婚了,请尚禹溪务必在周日参加他的婚礼。
前男友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时不时拿那双近视一千度的眼儿上下地瞟着她,见她穿得普通素面朝天那样儿,好像自尊心突然得到极大满足似的,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猖獗,嘴里还不停说着:“周日中午十二点,香榭丽酒店知道吧?看你也不像是能住得起星级酒店的样子,你要是不知道路的话,随时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对了,这是我的名片。”
尚禹溪看着名片上烫金的“销售总监”四个字就知道他是专程来炫耀的,这么明显的宣战她当然得接住,而且要仪表大方地接住。
她本来不想去参加婚礼,可是一想到那小子小人得志的样子,她虽然恨得牙根儿直痒痒但还是答应下来了,还承诺自己会带着男朋友一起去参加。话说出来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哪里有什么男朋友!
烦心的事儿太多,尚禹溪只好先回家睡个觉,将这不愉快的一切都忘干净!除了诊所之外她还在酒吧做了一份兼职,趁着这“难得”的空档,将往日熬夜的辛苦都补回来好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六点。尽管只是一个酒水员,可是尚禹溪还是化好妆,踩着高跟鞋登登登地出了门。因为她今天不仅仅要上班!还要想办法为后天的婚礼找一个男朋友!
烦躁地甩了甩头发,她真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剪下来当下酒菜,没事干嘛要答应去参加婚礼,干嘛还要嘴贱说带着男朋友去!
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啊!
跳下公车,尚禹溪往自己工作的酒吧赶去,这时,一只手伸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尚禹溪顺着那只手看过去,发现那拇指与食指间捻着一张花花绿绿的传单。
半分钟以后,她的嘴张成了一个O型,紧接着双眼冒光,十指颤抖,又悲又喜的心情袭上心头。
不为别的,就为这家店,是一家“租赁男友”的店,而此时,她最缺的就是男友!
尚禹溪大笑了一生,小心翼翼地将传单收了起来。
第二天。
尚禹溪起了个大早,特地打扮了一番,穿上自己新买的及脚踝的长裙,双手叉腰站在一家店面的门口。
她疑惑地眨眨眼睛,怎么看,这都是一家挂着“房屋租借公司”的地方啊,这里真的是租男友的?
“既然都来了,大胆的进去!”尚禹溪抬起的脚在下一秒又缩了回来,“算了我还是回家。”
“尚禹溪!既然都到这了你还怕个毛线,进!”
“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不行不行太尴尬了……”
尚禹溪凌晨2点才从酒吧下班,剩下的这几个小时也没怎么好睡,脑瓜子里面想了一些有的没的。此时她又折腾了一上午,自然是目光涣散,可是大脑却在飞速的运转着,万一里面的中介人是熟人怎么办,万一一会儿下楼的时候遇见熟人怎么办。
她本来不灵光的脑子却在这一刻离奇的设想出千千万万“偷汉子不成反被抓”的设想,越来越觉得她尚禹溪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因为前男友的邀请而不打脸的跑到这里还租借男友,严重点儿说是件让她祖上蒙羞的事。
这样犹豫了十多分钟,一向最不怕热的尚禹溪在异常紧张的状态下都被大太阳晒得有些神志不清,终于能下定决心迈向第一个台阶时——尚禹溪一脸呆傻样的的站在大厅中间,劣质高跟鞋站的脚又酸又痛,正发呆的时候,一个身材挺拔,穿着黑色衬衣,五官精致的男人突然出现在尚禹溪的视线里,他双手插在裤袋里微微垂着头快速经过,虽然只是惊鸿那么一瞥,可是尚禹溪真的觉得他长得好看,双眼冒着桃心,人都走远了,还回不过神来。
“站住!”尚禹溪突然对着人家的背影大喊一声。
所有人都转过头来诧异地看着她,可是她眼看那帅哥要走远了,心里一着急又喊了一句:“前面那个穿黑衬衫的,你给我站住!”
黑衬衫脚下顿了顿,终于停下脚步,回过头来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这下,尚禹溪算是彻底看清他的长相了。白皙的皮肤,斜飞入鬓的眉毛,狭长而有神的眼眸,虽然薄却线条优雅的双唇,尖细而刚毅的下巴,让人不自觉地被吸引,移不开眼神。
暗自吞了口唾沫,尚禹溪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过去将人拽回来,特豪气地对着前台美女宣布:“我就要他了!”
“诶?”前台有些疑惑地看了两眼黑衬衫男人,心里疑惑地想,我们店里什么时间多出一个这么优质的花美男了?
“愣着干什么呢,我决定就租他了,赶紧给我开单子。”尚禹溪趁着勇气,一鼓作气地催促着前台。
“哦,好,好。”前台忙不迭地去找合同,管他见没见过呢,有生意上门,不做的是傻瓜。再说这男人这么帅,肯定能租一个好价钱。
倒是旁边的黑衬衫,在听到“租”这个字的时候,如樱花一般美好的嘴唇角十分不明显地抽搐了一下,刀刻般的五官瞬间闪过讶异的神色,秀挺的眉眼微微一皱,很快又展开,归于平静。
前台拿出合同一边刷刷刷填写着,一边喋喋不休的向尚禹溪科普着:“有长期的有短期的这个价钱不一样啊,还有全天的半天的你自己定,不过超时间要按全天收钱的。还有租赁期间一切费用都是你拿的,但是这个不包括在押金里,所以你还要额外的承担一笔费用,而且美女你要是决定就租他了,不管这人你相处着合不合适都不能换。这个你得先想好。”
尚禹溪看着合同上押金500的字样,下意识的摸了摸包里的银行卡。小声嘟囔了一句:“就短期的,参加个婚礼。”话音还未落,听着前台美眉后面的话她的手又抖了一抖。
“如果需要发生性行为的话必须要经过男方的同意,要不要进行安全措施也都在你,但是,出现什么意外的话我们公司是不负任何责任的。这合同上都写着。如果觉得可以的话,就在合同上签个字儿。”
尚禹溪看着眼前这份奇怪的合同,想着自己的辛苦挣下的血汗钱竟然要搭在这上面,更何况那无良的诊所不发工资已经够坑人了,自己还来作死!下个月难道白漂了?一想到这些实际问题,尚禹溪本能地缩了缩脖子想要跑。握着笔的手也逐渐冰凉起来,可是一想到既然能回击给前任一个大嘴巴子也是蛮爽。
完了,尚禹溪心想:“我鬼迷心窍了,我神志不清了。”
回过神的时候,自己的大名和凌乱的指纹已经躺在了合同上面。连同她那张刚刚刷好的银行卡。
前台美眉继续奋笔疾书,写到一处的时候突然尴尬地抬起头看了一眼黑衬衫:“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
一直沉默不语的黑衬衫看了眼前台,又看了眼尚禹溪,过了半晌才挑了挑唇角:“沈向北。”
“哦,沈向北,以前怎么没见过?”前台随口问了一句。
沈向北一挑眉,眸子里有异光闪过,随即归于平静,“新来的。”
“哦,什么时候来的?”
“今天。”清淡的笑容里面,似乎又带了那么点邪气。
看着身旁正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尚禹溪,沈向北越来越觉得有趣。本来自己只是走错了地方无意间出现在这里,没想到却被尚禹溪当做这里的员工了。刚刚她在背后让自己站住嚎的那一嗓子,他差点就以为自己是不是做过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了。
不过这个女人也太有趣了,那张可怜巴巴的小脸上的表情,一分钟都能变好几个花样出来,他从没见过哪个女生“善变”成这样的。
“……那挺好啊,刚来就接到生意。”前台美眉终于填好了合同,拿给沈向北签了一个字,并且留了一个电话号码,所有的手续,算是全部办完了。
“可以了,小沈啊,你跟着尚小姐去吧,祝你们相处愉快!”将合同给了尚禹溪一份,前台美眉露出一个暧昧的眼神,尚禹溪被这眼神刺得心里一跳,“腾”的一下子站起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嘴里一个劲的说着“好好好”就掉头往外走。
前台妹妹捏出甜美的嗓子大声的说着“满意的话下次还来光顾啊!”的时候尚禹溪还未曾想到,这直接奠定了她以后一系列更倒霉事件的开端……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马路上,尚禹溪紧张得踩着劣质高跟鞋的小腿儿都在抽搐,不知道是热的还是臊的,脑门上的汗珠不要命地往下掉。
“那个……我们这是要去哪儿?”身后一直隔着半米距离跟着她的沈向北见她紧张得连方向都可能认不清了,忍不住问了一句。
清清爽爽带着点儿鼻音的男声让尚禹溪心里一跳,刚刚踏出去的一只脚准确地踢到了一块石子上,痛得她呲牙咧嘴就差破口大骂了。
“尚禹溪,挺住!这是你花了天价租回来的‘男友‘,大不了婚礼过后就老死不相往来了,不要紧张!”尚禹溪一边忍着脚痛一边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好不容易积攒起了一点勇气。
“我们回家!”大声地宣布着,像是为了给自己打气一般用力一跺脚,两秒钟后——
“嗷……”老远就能听到她的鬼哭狼嚎。
倒霉催的,居然又踢到了那块石子上面,痛上加痛,这点子也太背了吧?
“你没事吧?”沈向北白皙精致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大概是真的觉得尚禹溪抱着脚跳来跳去的样子很好笑,露出了几颗白白的牙齿。
可怜基本没什么机会和男人,特别是长得好看的男人打交道的尚禹溪一看到这如沐春风的笑容,刚从疼痛中解脱出来,就又被迷得晕头转向,不辨东西了。
实在是太好看了……
晕晕乎乎的尚禹溪想,要是这男友不是租的,而是真的,那就好了,带出去倍儿有面子,绝对秒杀一大片。
“坐公交车?”沈向北的声音又从斜上方传来。
尚禹溪一个激灵,这才发现两人已经走到公交站台了。
真是丢死人了!尚禹溪自暴自弃地抓了一下脑袋,径直钻进一辆挤得一眼望进去全是脑袋的公交车。沈向北赶紧跟上,调上台阶的时候好像隐约听到了一声布料被撕开的声音……
“啊一一”投完硬币的尚禹溪刚想往里蹭几步,突然感觉自己背后像是被什么力量拉住了,她下意识地往前奋力一挣,车子突然发动,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布料撕开的声音,然后身子就不受控制地以一个狗吃屎的姿势朝着前面扑去。
“吾命休矣……”这是她在摔倒的过程中脑袋里唯一能够想到的一句话。
因为公交车上人多,尚禹溪这一摔,可连累了好几个无辜的群众,于是车厢里整齐地划过一道“啊!”,然后砰地一声,尚禹溪就壮烈牺牲了。
“怎么搞的,这么大个人了还站不稳是吧?”
“我说你这姑娘也太不小心了吧,差点连我也被你压倒了。”
“……”
此起彼伏的抱怨声让尚禹溪烧红了耳根,她在无数人齐刷刷的注目礼下尴尬地爬起来,心虚地道着歉,一转头,就看到沈向北微张着嘴惊讶地看着她,脚上还踩着一块看起来十分熟悉的布料。
尚禹溪猛然一惊,拉过自己波西米亚长裙的后面一看,乖乖,果然已经缺了一块,而那缺的一块布料,此刻正流着泪躺在沈向北的皮鞋底下。
“……”尚禹溪咽了一口唾沫,“你们公司有规定损害客人财物需要怎么赔偿吗?”
沈向北看着她,同样咽了一口口水,嘴角抽搐,“没有。”
“谢谢。”尚禹溪机械性地转过头去,手默默抓住扶手,心里的眼泪已经流了一公升。
这是她最贵的一条裙子好吗!
今天才第一次穿明天还准备穿着去参加婚礼的好吗!
再一次确定了自己就是扫把星的命运,尚禹溪决定乖乖拉着扶手站好什么都别做了,免得再众目睽睽之下出丑。好不容易熬到站点,她像是身后有鬼追一样快速跳下车,直到公交车开出老远以后才舒了一口气,紧接着,她又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她好像把她“斥巨资”租的“男友”给忘在车里了。
刚刚下车太急,忘了给沈向北说一声,囧。
还好合同上面留有联系电话,赶紧翻出合同给沈向北打电话,指挥着他倒了一班车,在二十分钟后两人才重新汇合。
尚禹溪抖着手从包里扣出两枚硬币递过去,接触到沈向北疑惑的目光,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解释:“报销……车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恍惚看到沈向北额头上的青筋很不明显地鼓了一下。
“那个,你们老板说的,租赁过程中产生的一切费用都要我出。”尚禹溪弱弱开口。
沈向北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硬币接过去了,眼睛打量了一下四周,坑坑洼洼的道路,一水儿的低矮旧房子,空气里飘着的怪味,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家住这里?”
虽然一开始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刚刚听着那前台和尚禹溪之间的对话,他也算是明白了,现在的自己,正是面前这个女人租赁的“男友”。没想到自己只是找房屋中介办点事,却意外闯进了这么奇葩的一个地方。出租男友,好像很好玩的样子,他好奇之下,就答应了下来。
不过这个客人好像条件也太差了一点吧,这住的都是什么破烂地方?
尚禹溪讪笑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需要你明天陪我参加一场婚礼,呃,以我男朋友的身份,那个,你知道的,女人一直有三大情敌,前任的现任,现任的前任,和未来现任的现任。”
沈向北了然地点点头,“我明白了,你需要我怎么表现?”
“先进屋再说吧,哦对了,你吃过午饭没?”尚禹溪礼貌性地问了一句。
沈向北本想说吃过了,转念一想,又老老实实地摇头,“还没有。”
尚禹溪心想完了完了,这又是一笔额外的开支,总不能让员工饿着肚子工作吧,于是哭丧着脸道:“走吧,到家里我给你找吃的。”
带着沈向北走进自己的出租小屋,尚禹溪直接就钻进厨房,打开老式的冰箱,“红烧牛肉,鱼香肉丝,酸菜鱼,麻辣兔丁……你要吃什么?”
沈向北心想这个女人虽然住的环境差了一点,但伙食还不错的样子,于是随口答道:“鱼香肉丝吧。”
两分钟以后,尚禹溪端着正冒着热气的“鱼香肉丝”走出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看到沈向北额头上的青筋又跳了一下,赶紧解释:“其实我还有老坛酸菜和香菇炖鸡,只是吃完了忘了补货,你要是不喜欢,我再下楼重新给你买?”
“不用了,我很喜欢。”沈向北汗了一下,泡面就泡面吧,正好他这段时间大鱼大肉吃得太好了,刮刮油……
两人吸溜吸溜吃完面,尚禹溪的心态也慢慢地调整过来了,既然钱已经花了,人已经租回来了,就不要浪费不是,明天的婚礼,她一定要惊艳全场冠压群雄啊啊啊啊!
下班已经是半夜十二点过,尚禹溪连滚带爬地回到租住的小屋,打开门蹬掉高跟鞋扑进去,却没看到沈向北的身影。
也对,现在已经半夜了,想必他早就歇下了了,自己上班之前有把杂物间收拾出来让他临时居住。
繁忙的工作让尚禹溪累得浑身快要散架一般,连带着脑子里面也迷迷糊糊的,闯进洗手间胡乱洗了一个澡,回到自己的小床上倒头就睡,这一觉醒来,已经是日晒三竿了。
尚禹溪从床上蹦起来,她可是记得请帖上的时间写的是12点整,一看墙上的挂钟,已经10点20分了,想死的心都有了!
赶紧手忙脚乱匆匆洗漱完毕,跑过去敲杂物间的门:“起床了,要迟到了!”
屋子里面没有任何的反应,她又敲了几下,还是没人应答,干脆一拧门把,直直地就冲了进去。
“咦,人呢?”狭小的房间里面空空如也,别说人,连根鸡毛也没有。
尚禹溪的脸色瞬间变了又变,不会这么倒霉吧,难道她的“男友”临阵脱逃,临时撂挑子不干了?!
“啊啊啊啊啊!”一阵撕心裂肺的怒吼过后,尚禹溪哭丧着脸退出杂物间,她就知道租赁男友这种离奇得连芒果台都不演的戏码,肯定不靠谱啊不靠谱,这不,自己花了“重金”租回来的“男友”,一夜之间就携款潜逃了!
“老天,你干脆杀了我吧!”此刻她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婚礼就还剩下一个半小时的时间,自己曾经夸下海口要带男朋友去观礼,现在男朋友没了,她如何面对王健那张小人得志的嘴脸啊。
“扣扣扣。”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尚禹溪心里一惊,该不会是房东来收房租了吧?算来算去,好像这几天是到交房租的日子了,靠,难不成老天一直在玩她?
耷拉着脑袋走到门口去开门,脑海里快速地运转着,要找什么借口让房东能把交房租的日期再延后几天——本来手上的钱够交房租的,但是在租了“男友”以后,就不够了。
打开门的那一瞬间,。
只见沈向北笔直地站在门口,昨日穿的黑衬衫已经换下了,穿着一套剪裁合体的西装,叫上的皮鞋擦得蹭亮,衬得他整个人更加的英挺,完美精致的五官露出一丝轻微的笑意:“路上堵车,我来晚了。”
“你……”尚禹溪眨着眼睛看着眼前的沈向北,偷偷伸手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娘耶,疼!所以,这一切都是真哒?小沈并没有携款潜逃,只是有事出门了?
沈向北看了看尚禹溪凌乱的头发,和身上花花绿绿风格太过于抽象诡异的裙子,啧了一声,递过来一个袋子:“赶紧换上,时间好像快来不及了。”
机械性地接过袋子,里面是一条纯白打底,缀着嫩黄色花纹的修身半身裙,还没穿上,只是摸着材质就觉得很舒服,尚禹溪下意识地看着衣服上的标签,上面的几个字母让她心里一个激灵。
英语?德语?法语?看着都像,但是又好像都不像。
奇怪,这个男人只是“男女友租赁公司”的一个小员工而已,怎么会弄到这么高档的裙子的?疑惑地换上裙子,对着中间缺了一个口的更衣镜照了照,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换一件衣服,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刚走到楼道口,就看到门口停着一辆拉风的红色跑车,沈向北走过去拉开车门,转过头对尚禹溪道:“上车。”
尚禹溪呆愣地看了那跑车半晌,惊讶地看向沈向北:“这,是你的车?”
沈向北随口道:“租的,既然答应你要帮你教训前男友,当然要下足功夫,我从来都是一个敬业的‘男友’,,现在可以上车了吧?”
尚禹溪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这车是租的,虽然他的薪水应该还算不错,但是这车少说也要百八十万吧。
“那这租金……”一边坐上副驾驶还一边不忘了钱的事情。
“我出。”沈向北没好气道,猛的一踩油门,性能良好的跑车就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奔了出去。
坐在这豪华的车里,尚禹溪还是有些不真实的感觉,没想到她尚禹溪有生之年,居然能有一个这么帅的男朋友,而且还能坐上这么豪华的车。
想到等一下莫白那负心汉脸上可能出现的表情,她的心里就十分爽快。本以为只是租个男友让自己不至于那么丢脸而已,没想到小沈竟然这么争气,想得也周到,不仅给她弄来一件名牌衣服,连车子都租好了,这一看就是专业的,熟手。
尚禹溪在心里暗暗下决心,日后自己要是还有这方面的需要的话,一定会第一个考虑沈向北的!
车子开到酒店门口,沈向北在尚禹溪耳边轻声说了一句,“等一下一切都听我的。”然后下车,转到右边帮尚禹溪拉开车门:“亲爱的,到了。”
亲亲亲亲爱的……尚禹溪解安全带的手一抖,指甲戳到自己的手背上。哦,对,他现在是自己的男朋友,淡定,她要淡定。
定了定神,努力扯出一抹微笑,尚禹溪搭上沈向北伸过来的手,感觉自己全身都颤抖得厉害,若不是沈向北扶着她,她估计自己早就腿软得瘫倒在地了。
尚禹溪腿软得整个人几乎都要挂在沈向北的身上,老远看到门口的莫白挽着他的新娘子过来迎接,在看到从跑车上面下来的尚禹溪以后,表情很微妙的僵了一下:“哟,原来是老同学啊,快里面请,这位是?”说完,眼神看向沈向北。
尚禹溪脑门上直冒冷汗,幸苦沈向北悄悄在她的腰上拧了一把,这才唤回她的神智。
“啊,哦,这是我男朋友……”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沈向北的名字,“沈向北。”
“原来是沈先生,里面请。”莫白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那天偶然在街上碰到尚禹溪,见她穿得普普通通蓬头垢面的样子,以为她过得挺惨,人嘛,都有喜欢炫耀的劣根性,所以一时冲动邀请她来参加自己的婚礼,本以为她肯定不敢来,没想到她不仅自己来了,还带来一个俊俏的男朋友,别的不说,就看他开的那辆跑车,少说也值百八十万。原本想要看笑话,却没想到自己倒成了笑话,这让一向爱面子的莫白,心里有些不舒服起来了。
尚禹溪看着王健僵硬的笑脸,这才想起自己是干什么来的,顿时觉得心里有了底气,身子抖得也没那么厉害了。
“恭喜你啊,新娘子很漂亮,祝你们白头偕老。”清丽的嗓音中,还带着一丝让人不易发觉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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